无醇啤酒

20190101

夜班车

首尔的天气不算喜怒无常,最近几次三番的降温,朴志训就早有防备,从衣柜最底层把厚衣服厚外套抓了几套,放在练习室的柜子里备用,果不其然今天下了课,刚走出公司大门就呗冷风扫得退避三舍,一起练习的前辈裹着薄卫衣咬牙一股脑冲进冷风里,朴志训心里憋着窃喜,走回自己的柜子边,掏出了一件加绒卫衣套上。
一点也不冷,他开心的哼着小曲儿走到车站,眼见着前一班车甩着尾巴载着前辈跑了,心里也没什么想法,只是安静地坐下,插上耳机听起了歌。
公交车驶进站,朴志训站起身,看了看腕上的手表,是最后一班了,他踏上台阶刷了卡,路过空无一人的车厢,到倒数第二排坐下。
他在车上百无聊赖地打着呵欠,其实并不是只有这一趟车可以坐,只是朴志训觉得这趟车逛的够久,从头坐到尾的时间足以在车上打两个盹,休息个把小时再回宿舍整理,也不会那么累。
还未来得及进入梦乡,车窗扫过一幢较大较高的楼房,朴志训转头往前门看,一个高瘦的男生穿着一套价值不菲的运动装钻进来,刷完卡后,缓缓地走近。
又是他。朴志训见他踩上阶梯,就急忙避开眼神,那个人在自己身后落座,朴志训透过车窗看见他塞上了耳机,头歪到一边靠着椅背睡着了。

不知道是第几次遇见这个人了,但时至今日还是有种被冒犯的不爽,第一次看见这个人的时候还算是夏天,他穿着一件C社派发的练习生服,外面套着一件松垮的篮球背心,夏夜总是很燥热,车厢里没有别人,他却偏偏要拣自己身后的位置坐,身上还残留着练习结束的热气,烘得他就算打着空调都还是浑身不舒服。
末班车本来是我一个人的。
他知道这个想法有点蠢,也还挺中二的,他差不多摸清C社的练习结束时间,比自己所在的M社要早很多,所以为什么要坐末班车呢,这样很打扰我。
虽然同为练习生,但朴志训莫名其妙的在心底种下了敌意。

这个人的路线是从C社坐到十站以后的C社宿舍,朴志训摸的透透的,最近每次碰到他都能突然惊醒,也不知道是不是睡眠不好导致的神经衰弱,越想越气。
他终于到点下车了,朴志训悄悄松了一口气,翻了个身打算立即进入梦乡,眼睛略微瞟了一眼车窗,背后的倒影却根本没有苏醒的意识,司机正准备重新发动,他没想太多,着急忙慌地站起身,转过去推了他一把。
“司机师傅,稍微等一下,这个人要下车。”
于是车子一个急刹,朴志训也跌回座位上,不知道是谁的功劳,总之那个人醒了,揉着眼睛看了看他,急忙拉着扶手往下走。
“谢谢。”朴志训还以为他不会说这句话呢,心里已然开始抱怨他没礼貌,没想到就接收到他临下车的这句赠言。
口音好奇怪,不是韩国人吧。
汽车又发动起来,朴志训本来下坠的嘴角微颤了两下,忍不住缩在卫衣帽子里偷偷笑了起来。

后来的几天,他因为学校的事请了假没去练习,于是也没怎么见到这个C社男孩,直到月底。
已经是深秋了吧,他裹着厚外套像个小棉球一样缩着,杂七杂八的事情闹得他不得空睡觉,脸色就更差了,好不容易等到车,朴志训不含糊,立时三刻就插上耳机睡过去了,以至于没空欣赏C社男孩上车的英姿,也就没机会注意到他看着自己睡着的样子,一屁股坐在自己身边的非分举动。
低沉的女声在耳边哼唱着,朴志训睡的很安稳,只是恍惚间有双挺温暖的手掌把他给搂到一个舒服的枕头上,朴志训倚着觉得还不错,就继续安睡了下去。
估摸着大概到了C社男下车的前一站,他习惯性地醒了过来,这才发现自己身边居然就坐着那个人,他甚至还姿势暧昧地靠在他肩上,睡得无比香甜。
他有点局促地摘下耳机向他低头示意,那个人摆了摆手。
“再见。”他站起身走下台阶,朴志训也跟他挥手道别。
那个人下了车,朴志训揉了揉太阳穴又睡了过去,只是这一觉比起刚才自然是极不安稳,越睡越让他感觉到累。
其实我是很需要枕头的,朴志训在梦里想,跟刚才那个一样舒服的就好了。

周六的晚上到处都挤满了人,只是这条线路真的很荒凉,隔着巷子勉强能看到隔壁一条街的繁华夜生活才刚拉开序幕,而这边却是寂静无声,只能听见司机自作主张的狂轰油门,和毫不客气的反复急刹。
他经常担心这条线路会不会因为没有乘客而取消,毕竟原来只有他,后来来了一个C社的,也只有两个人,虽然是末班车,但是他还是很多余的担心了好多回。
他本意并不爱跟别人凑热闹,否则跟着前辈一趟车嘻嘻哈哈也不是难事,但享受一个人在车上独处的时光真的很好,至多再容忍多一个人打扰吧。
今天那个男孩上车的时候脚步有点慢,朴志训抬头仔细地看着,他见自己关切,就急急地走过来,在他身边坐下。
我不是这个意思啊。朴志训刚想辩解,那个人就面容凄楚地跟他叫屈。
“练习的时候受伤了,脚,疼。”
他的韩语真的好生疏啊,朴志训看他五官都快挤到一起去了,就从背包里拿出一瓶跌打喷雾递给他。
“喷完了就不疼了。”朴志训嘱咐着,那个人就试着往伤处呲了两下,痛苦的面容终于缓和了一些,看得朴志训也在心里跟他一同松口气。
“谢谢哥。”那个人把喷雾还给他,朴志训推了回去,把它塞进他的包里。
“送你了,以后别再受伤了。”
那个人似懂非懂地重重点头,朴志训见功德圆满,往车窗边靠下准备打盹,那人又戳了戳他的衣服。
“怎么了。”
“我叫赖冠霖。”
他其实不太想告诉对方自己的姓名,毕竟是一个曾经在内心敌意满满的对象。
可他都说了名字,耍赖就不好了吧。
“朴志训。”
“志 训 哥,”他依样画葫芦地念了出来,“我是C社的练习生,今年15岁。”
朴志训本来想告诉他别逮着人就叫哥的,结果他一说年龄就只能妥协了,还真的是哥,还大了不止一岁。
“我是M社的,17岁。”
他意识到两个人的自我介绍蠢的像相亲对象一样,不太想继续说下去了。
“我要休息一下,你快到站了,记得下车。”
“嗯!”
赖冠霖长得不算稚嫩,但笑起来眯着眼睛倒是天真烂漫,像极了得到糖的小朋友。
朴志训心情很好地靠着窗睡着了,他已经很久没有梦见自己出道了,梦里的镁光灯像是通往幸福的钥匙,一把追光扫在他身上,他开心得险些笑醒过来。

秋天昼夜温差大,他又怕冷,大家还在穿卫衣的时候他就已经裹起棉袄了,这天又因为早上霜冻,他索性就穿了一件羽绒服出门。
结果当然是被同一个练习室的朋友们无情嘲笑了,一口一个“今天不是下雪了吧?”“志训准备要冬眠了吗?”,他翻了个白眼,把羽绒服挂好,一脸大义凛然。
有什么关系,我觉得暖就好了啊。
赖冠霖登上车的时候抱着肩膀在发抖,朴志训诧异地看着他只穿了一件单薄的卫衣,坐下后还在打着寒战。
“我这件外套借你吧。”他把羽绒服的拉链打开,赖冠霖点点头,他刚想脱下衣服,就看见他二话不说钻到那一侧的衣摆里面。
诶,不是这种借啊。朴志训内心深感忧虑,这个外国小孩脑回路也太神奇了吧。
他里面还穿着线衣,羽绒服空间还算不小,赖冠霖挤进来以后还勉强能环过他的身侧,只是朴志训这样就像搂着他一样,有点愚蠢。
只是这样好像还不够,他又缩了缩,双手穿过朴志训的腰环紧,瞬间他身上的暖气跟赖冠霖带来的冷气极速融合,惹的他差点打了个喷嚏。
喂喂,这样就已经是在拥抱了吧。朴志训忍不住内心的挣扎,好心说出口。
“你抱着我不会有点奇怪吗?”
“奇怪?”赖冠霖迟疑地看了看他,头摇得理直气壮,“不会啊,我妈妈说冬天这里最暖和了。”
他指的是腰上,朴志训捏紧了小拳头,但考虑再三还是没有发作。
毕竟是一个人跑到韩国来练习的小孩,冷的可怜,还是算了吧。
他的大发善心总是要求回报的,于是他开始对赖冠霖嘘寒问暖,顺便进一步摸清他的底细。
“你的家在哪里啊,冠霖。”
裹在羽绒服里的小孩似乎已经不再冷的发颤,他清了清嗓子,一字一句地向他娓娓道来。

不知道为什么,赖冠霖跟自己交代清楚了底细以后,朴志训内心仅有的几丝儿抵触就化得无影无踪,也不知道是心疼还是感同身受,之后的日子,他和这位C社的中国小男孩的关系在短时间内疾速升温。
同时升温的还有赖冠霖的说话能力,其实深夜两个人练习后都算精疲力尽了,但赖冠霖就是能在车上找他从头到尾说个不停,甚至下车都还恋恋不舍让他明天记得等着自己。
赖冠霖真的很努力,各种意义上都是,他下了练习还一个人在公司学语言,因此才会坐上这趟车,朴志训觉得挺不可思议的,愈发欣赏他身上的可爱和纯粹。

这一天赖冠霖上了车,看见朴志训又倒在一边睡觉,正打算轻手轻脚地把他掰到自己肩膀上靠着,朴志训就应声醒了过来。
“你来啦。”他揉了揉眼睛,耳机也掉下来一边。
“嗯。”赖冠霖捡起垂在他身上的那一边耳机,塞进自己耳朵里。
放的是一首轻缓的钢琴曲,朴志训打了个呵欠似乎还想睡,赖冠霖就自顾自地搂住他的脑袋,叩在自己肩膀上。
靠到了熟悉的舒服枕头,朴志训的瞌睡虫立刻冒出来,他皱了皱眉头,在临睡前对赖冠霖有点凶地说道。
“赖冠霖,练习生要学会自我管理。”
“好。”他好声好气的应承着,等朴志训倚着他睡熟了,另一只手也搭过去,把他圈在怀里。
这样的事,管理了也没用啊。

圣诞节那天,朴志训收到了赖冠霖送给他的一只袜子,里面有一包可爱的姜饼人饼干,他迫不及待地拆开包装,在赖冠霖面前撒开欢地啃了起来。
“别吃太多啦,哥。”
“为什么?”他从包装袋里抬起头,嘴巴撅的高高。
赖冠霖皱了皱鼻子,“明天还有练习啊,吃太多的话浮肿会被发现的。”
他才不管呢,小嘴巴没停地咔哧咔哧,小饼干很快就被他拆了大半扫进肚子里。
怎么吃相那么可爱,赖冠霖简直拿他没办法。
“不是说要学会自我管理吗,哥这就是犯规。”
“你韩语越来越好了哦。”朴志训鼓着腮帮子呲他,嘴里欢快地咀嚼着。
赖冠霖突然想使坏,于是放了狠话道,“我也来犯规一次。”
“你犯什么……”
他啵的一声亲在朴志训脸颊上,将他的话生生掐断,瞪大了眼睛,差点咬着自己的舌头。
“谢谢哥的圣诞礼物,我很喜欢!”赖冠霖喜笑颜开,等朴志训反应过来要追着他打,他早就到点溜下车,欢欢喜喜地扬长而去了。

春天很快就到了,换季的时候朴志训突然感冒,但又不想荒废放假时间,只能带病去练习,老师也都挺感动的,特意减少了他的练习量。
即使这样也比平常累了不止一倍的朴志训疲惫地在车上打着盹,赖冠霖上了车后看见他脸色不好,就没喊醒他,搂过他的时候发现额头有些发烫,就用嘴轻轻吹了吹,似乎这样就能缓解一些。
车子到了最末一站,朴志训醒了过来,脸颊上不知道是睡的还是烧的两团小红云,他搓搓眼睛准备起身,才发现自己靠着的赖冠霖,居然就这么陪着他坐到了底站。
带着他下了车,朴志训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啊,可能是我睡的太死了,没听见你叫我。”
“没有啊,”赖冠霖解释道,“我没有叫哥醒来,哥发烧了,我们去看医生吧。”
“宿舍里有药,吃了就会好了。”朴志训连连推拒。
他看了看手表,顶着劈头盖脸的睡意打开手机,“这么晚了,我帮你叫辆出租车吧。”
“不用,你回去吧,我看你上楼就走回去。”
“这么晚你走路回去要多久啊!”朴志训呵斥道,“笨不笨,还跟过来,都知道是末班车了。”
“因为哥生病了。”赖冠霖低声嘟囔,惹的朴志训还没骂几句就又心软了。
最后赖冠霖拗不过还是被朴志训送上了出租车,趴在后窗上看着朴志训站在路灯下挥手的背影,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最后化成一个光点消失在路的尽头。

朴志训对他变得不一样了,赖冠霖深切感觉到,他最近上车的时候,朴志训如果醒着,都会主动给自己递一只耳机,两个人摇头晃脑地听了一路,偶尔他还会告诉自己练习时候的趣事,听得赖冠霖前仰后合。
他如果睡着了,耳朵捕捉到赖冠霖坐下的讯号,人也会自然而然地靠过来贴在他肩上,弄的赖冠霖能一个人暗自窃喜好久,笑得内伤。
春天总是让人心花怒放的季节,赖冠霖得偿所愿,就算在夜里也好像能闻到鸟语花香。
朴志训快要生日了,他记得很清,数着手指头算着日子给他准备礼物,这一切朴志训都是不知道的,不过也快了。

天气一天天热起来,朴志训还窝着他的厚卫衣,忍受着朋友的打趣,他自己也渐渐觉得,好像没有那么怕冷了,想到寒冬时分那个裹在他羽绒服里发抖的男孩,嘴角总会忍不住爬上暖暖的笑意。
五月过了三分之二,朴志训偶然听见练习生在讨论C社的消息,没听真切,打算等晚上亲自去问赖冠霖,他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望着C社的大楼,迫切期待那道身影钻进车厢,这一天,赖冠霖却并没有出现。
之前也不是天天能见面的,两个人的练习时间总有错开,朴志训没多想,只是悄悄缩回帽子里打起盹。
但那天以后,他再也没有出现过了,时间推移得极快,一晃就到了月底,朴志训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在无数次猜测和推断后意外在沿途的车站看见他的出道宣传海报。
真好,眼眶禁不住地冒出一阵雾气,居然是他能想到最好的那种结果。
一年都还没有到,他依稀记得那个热天穿着篮球背心的他,就像是昨天发生的一样。
只是这辆车又要剩下他一个人了,朴志训看了看腕表,无力地后靠在椅背上,迷朦的视线隔着玻璃,似乎还能看见他坐在自己身后的模样。

他也真的是忙得昏了头,直到第二天看到练习生朋友们给他准备的惊喜的时候才知道是生日到了,他收了好多可爱的毛绒玩具,并执意要把他们装进大袋子里拖回家,像个得了糖的小傻子。
于是今晚他的身边就被玩具们占领了,许久没有人坐的位置,总算迎来了新的乘客。
朴志训趴在窗边浅眠,没睡几站就醒了过来,他警觉地发现车里多了个人,有些紧张地扫了扫窗户,发现身后倒着的影子居然是赖冠霖。
他怎么又坐这车了,朴志训心里想问,但是分明能感觉到那个人也盯着自己,如芒在背,根本不敢打破这段沉默。
车子经过了赖冠霖原本要下车的那个站,朴志训看见他泰然自若地坐着,起身准备叫司机停下的动作缓了缓,又坐了回去。
车子没开出几站,赖冠霖突然站起来往下走,掠过他的座位,一把将他旁边的那袋娃娃拎起来。
“你干嘛?”朴志训也赶紧跳出座位,意图挽留他的礼物们,谁知道赖冠霖使劲一拽,把他也一起拽到了门边。
赖冠霖把他连拖带扯地带下车,看着车消失在拐角尽头的影子,挣扎了两步还是没能追上前去,朴志训心灰意冷。
他低头盯着赖冠霖手里的大袋子,没底气地道,“这是末班车了,你等等要帮我叫辆出租,不然我没办法回家。”
“哥怎么都不问问我去哪了。”赖冠霖的语气倒很猖狂。
朴志训困的睁不开眼,也不想跟他计较,“我知道的,你要出道了,恭喜啊冠霖。”
赖冠霖牵住他的手,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东西。
食指一阵冰凉,朴志训才发现那是一枚戒指。
“哥,生日快乐。”赖冠霖在他耳朵边上咬着,朴志训痒得直往边上躲。
“谢谢……”生日礼物当然要好好收下,朴志训捏着那个圆圆的东西,心底冒着甜丝丝的涟漪。
于是赖冠霖捏着他的手凑到嘴边亲了亲,跟他耳语道“你今天不回家,跟我一起住。”
朴志训抬头,赖冠霖的身影映在背后路灯的光晕里,模糊不清,又真实的可怕。

他跟赖冠霖吵架了,没什么原因,只是他那晚拒绝了赖冠霖,像逃难似的逃跑了。
这件事并没有在他这里告一段落,反而搅得他心神不宁,可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公司公布了他和几位前后辈的出道计划,朴志训不过一个转身,就忙不迭的又要投入更密集的训练生活中去了。
他累的喘不过气来,自然也没空理赖冠霖发来的消息,又或者他根本不敢回应他,怕一下子心软,又造成什么不可逆的伤害。
朴志训的出道打歌舞台恰巧撞上赖冠霖的后续,他躲在人群里看着赖冠霖站在一位候补的位置上,不懂为什么就忽然安下了心。
隔天赖冠霖偷偷蹿进M社男团的待机室,几个后辈见着他并不生疏地连连打招呼,朴志训去洗手间没回来,他就把自己的专辑递给他们。
“拜托把这个转交给志训哥,让他好好听一下第三首抒情曲。”
团里的忙内一边接过一边道谢,还忍不住多嘴了几句。
“谢谢冠霖前辈!但是志训哥早就买了啊,这个。”
正欲往外走的赖冠霖折返回来,“你说志训哥买了我们的专辑吗?”
“是啊,”小忙内点点头,“志训哥不是在练习生时期就是冠霖前辈的粉丝了吗?所以我们很早就认识冠霖前辈了。”
“我的粉丝吗?”他的心漏跳了一拍。
“是啊,志训哥的壁纸和kakao背景什么的都是冠霖前辈的图片吧。”
“私下也经常抽时间看前辈们的综艺呢。”
“我记得他的室友还说知道冠霖前辈要出道的时候,看见志训哥在床上掉眼泪来着。”
成员们七嘴八舌地说开了,赖冠霖倒是连半个字也听不进去,敷衍地道了别就离开了。
朴志训从卫生间回来,远远的看见赖冠霖的背影,脚步都滞了几秒。

赖冠霖所在的组合已经是goodbye stage了,而朴志训依旧是远远地塞在人群里,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心里的那点秘密。

他觉得和赖冠霖缘尽于此是错误的,男团本就会有很多穿插行程,就比如眼前这个需要飞到隔壁国家参与的韩流音乐节。
好在他和赖冠霖并不是一班飞机,他逐渐习惯回靠着窗子入睡的日子,但很奇怪,梦里总是有挥之不去的身影,不厌其烦地将他一次又一次搂进怀里。
音乐节的氛围很热烈,朴志训也看到好多自己的粉丝举着大小灯牌和手副,这对一组刚出道的男团来说的确很难能可贵,他在舞台上直鞠了好几个躬才下场。
经纪人提出要吃庆功宴,朴志训用身体不舒服的原因婉拒了,戴着口罩帽子一个人回到酒店,却意外在门口撞见了同样是一个人从车上下来的赖冠霖。
不是冤家不聚头,朴志训想起赖冠霖教自己的这句话,突然觉得十分有道理。
逃跑是不可能了,他点头打了个招呼,打算转身若无其事地走进去。

赖冠霖又怎么会肯,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就把他往街道上拉。
“赖冠霖,你干嘛?”朴志训忍不住呵斥他停下。
“反正都掉队了,不如就跟着我逃跑算了。”他反倒越跑越快,逼得朴志训也要跟着他飞奔,两个人拐过一条小巷,走到外面的公交车站边。

他有点发怔地看着眼前的公交车,赖冠霖居然变戏法似的掏出两枚硬币拉他上了台阶,走到倒数第二排就坐。
“为什么会想到来乘公交车。”
“这么晚了,应该不是末班,是通宵运营的线路吧。”
“我们坐几站再回去?”
他的手心已经冒出汗,堂皇的神色遮掩在额前的碎发下,也显得并不安全。

“哥,你今天话好多。”
赖冠霖转过身来直勾勾盯着他,他有些紧张,垂着眼睛不敢回话。
朴志训忽然感觉嘴角一阵冷风散过,带来的寒意刺刺地扎进脸颊周围。
他有些发慌,伸手要抢赖冠霖撂开的口罩。
赖冠霖并不遂他的愿,反而把自己的口罩也一并拆下,和他的裹成一团,丢出窗外。
“你在干什么?”
赖冠霖回过头,看着他的惊愕与恐惧盛满眼眶,心底泛起酥酥麻麻的痛觉,反倒更下定决心。
他小心翼翼地捧上朴志训的脸,虔诚得像是对视一件稀世珍宝。
见他安静下来,朴志训无意识地咬了咬嘴唇,塌下唇角,忍不住还是把心里的埋怨说出口。
“冠霖啊,要学会…”
“要学会自我管理。”
赖冠霖抢过这句台词,俯下身蹭了蹭他的额头。
“哥,喜欢这件事,怎么能管理呢。”
“你说什么胡话?”他马不停蹄地反驳,赖冠霖却用手指堵住他的嘴唇。
“嘘。”
“我怎么现在才知道,你喜欢赖冠霖,还不是你亲口告诉我的。”
他听见赖冠霖在叹气,叹得他心底也酸酸的,赖冠霖的怀抱很暖,车内没有其他人,窗边掠过陌生的风景,朴志训很怕,所以只能更紧地搂住他,在若有似无的注视下将埋藏心底的感情曝露得一干二净。

车停在了终点站,赖冠霖跟他手挽着手往场站外面走。朴志训跟得很小心谨慎,依旧低着头,赖冠霖蹙起眉头,突然停下来。
“哥,这次我会看紧你的。”
“啊?”朴志训抬起头看他,越发精致的五官倒是磨去了些曾经的稚嫩。
“不要再偷偷溜走了。”他摸到朴志训手上套的戒指,把他的掌心捂在自己的胸口。
“我没有偷偷。”
只是不想那样子接受你,朴志训始终没有说出口,但嘴角带笑,像抹了蜜一样甜。
“从今天开始才是偷偷吧,当大势男团成员的地下情人。”
赖冠霖眯着眼睛,露出小酒窝,又和原来一般无二。
“那我也只能勉为其难,偷偷地当新人男团成员朴志训的心肝宝贝了。”
朴志训恼他总是猜中自己的心思,是啊,这样的宝贝,他怎么能逃得开呢。
夜风扫过路边的落叶,混进湿热的泥土里,天气微冷,年久失修的路灯下,隐约映着一双背影,如久别重逢般深深拥抱,难分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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