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醇啤酒

20190101

冬日恋歌

赖冠霖刚到首尔的时候,天气还没有冷下来,商场里的空调打的很低,因此逛街的人都穿着料子厚实的上衣,唯独他穿着单层薄衬衫,猝不及防的在箱包店门口打了一个喷嚏。
万事开头难,他在台湾参加选秀面试的时候就早有准备了。
水土不服倒是其次,刚踏入异乡陌生的土地,还没呼吸过几口新鲜空气,他就被马不停蹄地塞进公司里跟一群年龄相仿的男生一起开始集训。
早晨5点多起来,赶到公司练习室开始练习,舞蹈和声乐课程密密麻麻地排满了日程表,他还要从中挤出些时间来上韩语课程,经常是叼着午饭等在练习室里温书,一门语言从零学起对他这个年龄并不算多容易,特别还是在礼仪制度要求极严格的这里,一不小心没说敬语就有可能遭受前辈和老师的非难,且同时训练的中国人也不多,更多时候他都是一个人默默躲在角落里训练,勤勉恭敬。
第一阶段的舞蹈和演唱课程告一段落,连轴转的生活让他根本没意识到居然就这么过去了一个月,月末评价的时候各个评委的脸色都算不错,他一一谢过老师,趁着好容易放的两天假期,回到宿舍里睡的天昏地暗,也算是人之常情。

两天时间睡个觉吃几顿饭就草草度过了,再次回到练习室里的他稍显疲惫,分管这批练习生的老师早就等在那里给他们布置任务,第二阶段的练习时间稍微松散了些,也让他能稍松口气,刚熟悉起来的几位韩国男生因为兼顾课程白天不怎么见得到,练习室开放给其他批的练习生一起训练,倒更衬的他有些格格不入,赖冠霖的性格本来就不算热络,碰到不熟的更是一言不发,加上长相给人一种难以接近的感觉,就自动被好事者贴上高贵冷艳的标签。
他反正也听不太懂,还算平稳的维持自己孤家寡人的设定。
不过天公不作美,异乡人总是有各种突如其来的难处,譬如说这天,他火急火燎的跑到公司,经历了两个月以来的第一次迟到。

老师的脸色不怎么好,钻进隔音室试唱的时候他也没来由的紧张,好几句歌词唱错不说,气息紊乱,换气声没控制好,三番两次卡壳,看着老师的手在琴边上不耐烦地敲打,他的心情也跟着一颤一颤。
磕磕巴巴的唱完了一首,赖冠霖转身咳嗽了几声,知道大难临头了,免不了遭到一顿训斥,其实平常被训的也不少,所以这次也自然的做好了心理准备,低着头,等着老师开口。
“冠霖啊,”老师清了清嗓子,“这次发挥的真的不行,节奏和音调太弱,歌词也不熟。”
“是。”
“要加强训练啊,本来很有希望进入第一梯队的。”
“好。”
老师抬眼看了看他的表情,不动声色地笑了笑。
“坐下吧,别太紧张了。”
他说罢拍了拍自己的肩,赖冠霖紧绷的心弦算是有些许松弛,缓慢地在一边的椅子上落了座。
“最近是不是想家了,有点不在状态?”老师一改平时严苛的姿态,嘘寒问暖了两句。
赖冠霖不敢否认,就点了点头。
“去晨练吧。”
“啊?”他终于抬起头,一脸懵然。
“你们宿舍楼下不是有一个公园么,跑跑步热热身都好,早晨训练的时间也推迟了,多活动活动对发声和气息都好。”
“哦,好。”
赖冠霖收下了老师的建议,又听老师嘱咐了两句,才毕恭毕敬地退了出去。

作为练习生,本来睡觉时间就不是很够,能赖会儿床当然是不会选择早起。
赖冠霖最近抽条抽的厉害,每天夜里都疼的抽筋,背脊上也出了几条生长纹,洗澡的时候看见还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生了什么毛病。
但既然是老师建议的,他也只能盲从,不敢违逆。
于是第二天清晨,公园里就有了一抹他的身影,穿着单薄的运动服,在寒风里有些突兀。
赖冠霖打着呵欠慢跑,时不时揉揉惺忪的睡眼,怕自己跑着跑着就晕倒过去。
跑了一会儿,他放慢下脚步,旁边的风不留情的从领口灌进来,冷的他无处可逃,只能抱怨穿错了衣服。
拨开眼前的树丛,就到了一片环形的有长椅可以坐下休息的地方,他加紧脚步,一阵由远及近的念白也在耳边逐渐清晰。

“With this hand,I will lift your sorrows. ”
蒂姆波顿?赖冠霖从他不算很标准的口音里分辨出了台词的来源。
“Your cup will never empty,for I will be your wine. ”
这段词算是柔情似水,那把声音却极具穿透力,把这段词说的抑扬顿挫,铿锵有力,更像是挥刀上阵,而非儿女情长。
“With this candle,I will light your way in darkness. ”
声音的主人出现在眼前,穿着黑色棉袄,捏着台词本念着。
他走到那人身侧,他也没发现自己,只是从食指上卸下一个银色的圆环,套在眼前干枯的树枝上,目光炯炯地念出最后一句。
“With this ring, I ask you to be mine. ”
赖冠霖玩心大起,匆匆挤到那个人和树的中间,丝毫不顾树枝被他折弯,戒指也掉落下来,他轻松地浅笑,接了下一句对白。
“Yes,I do.”
对方当然满脸莫名其妙,蹲下身去地上捡戒指,赖冠霖等着他站起来,和善地伸出手。
“很好地欣赏了,像听音乐剧一样震撼。”
那个人不好意思地握住他的手,又小又软的手掌心十分温热。
“不好意思,打扰到你晨练了。”
“没关系,你的声音真好听,是什么演员吗?”
他摇头,向他解释,自己预备去报考Z大的放送演艺学科,所以在这里训练台词。
“那么,除了童话故事,还有什么别的电影吗?”
赖冠霖瞟了一眼他手里厚厚的台词本,心血来潮地问。
朴志训点点头,把台词本拿起来,侧面用胶带贴了分类,有喜剧、惊悚、刑侦、科幻、童话等等等等,赖冠霖看着那些或陌生或熟悉的韩语,有了那么一丝的退却,摆摆手。
“我从中国来,还不太看得懂。”
朴志训打量了他两下,了然于心地道,“是练习生吗?”
“是的。”赖冠霖听见练习生三个字身体就机动性地向他鞠了一躬。
“加油啊,未来的爱豆。”
朴志训朝他笑,赖冠霖愣了一下,又赶紧说谢谢。
但他没有再继续聊下去的想法了,拿起台词本,翻到下一页,继续朗读起来。
赖冠霖看了看手表,发现还早,就随便找了一个长椅坐下准备认真聆听,沐浴着稍有温度的阳光,困意覆盖上来,在他温柔的字里行间找了个地方睡熟。

再吵醒他的就是口袋里手机的铃声了,赖冠霖靠着椅背的脖子疼的不行,边揉边点开手机,这才发现居然快要迟到了,心里暗叫不好,转身往公园出口处狂奔。
那个人训练完应该就离开了吧,赖冠霖在路上抽了个空思考,不过他的声音真的很有穿透力,感觉会是老师喜欢的声线呢。
想想今天的声乐练习,他好不容易睡够的脸再次塌陷下去。

所以明天,也会见到吗,赖冠霖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毕竟这算是他除去练习生活的第一缕颜色,总是会抱有奇怪的期盼。

所以第二天他起的格外早,像昨天一样绕着公园跑了大半圈,但并没有看见昨天的那个人,他觉得有些自讨没趣,揉着鼻子坐在了昨天睡过的椅子上。
突如其来的被摇醒,赖冠霖才发现他又累的睡着了,那个人还穿着那件黑棉袄,抱着厚厚的台词本,突兀地问他,“你吃早饭了吗?”
“嗯?”赖冠霖被他问住了,想了想后摇头。
他从棉袄的内袋里掏出了一个三明治,还留着微波炉叮过的温度。
“给你吧,我听说很多练习生都不吃早饭,这样对身体很不好的。”
赖冠霖接过三明治,木木地道了谢,拆开外包装,一股香喷喷的味道侵占了他的鼻息。
对方莫名的关怀让他瞬间有了搭话的想法,咽下嘴里的那一口,他急切地起身。
“你叫什么名字?”
“朴志训。”他温习了一遍台词,抬起头回以微笑。
“我叫赖冠霖,今年16岁。”自我介绍的台词像倒豆子一样说的顺溜,朴志训忍俊不禁,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志训哥,你的共鸣用的真好,可以教教我吗?”
“你们公司没有声乐老师吗?”
“有的,但是我学不会他的方法,他说的词有点难。”
朴志训看着赖冠霖求知若渴的眼神,立刻就答应了,“那你先把早饭吃完吧。”
“好!”
朴志训找了找他的下腹部,尽量用简单的词语描述沉气和发声的方式。
他的手贴着赖冠霖的运动衫下摆,透过衣料传递过来一些热度,说话的声线平稳且有力,赖冠霖有种说不出的安心。

“谢谢哥今天的特讲!”赖冠霖又给他鞠躬,朴志训傻笑了一阵,抱着本子向他挥手。
“那我先走了,再见,冠霖。”
赖冠霖的心忽然漏了一拍,同样的字眼,不同的人说出来感觉大有差别,他在口袋里摸到三明治的包装袋,拐了个弯走到远处的一个垃圾桶丢下。
原来昨天的事不是只有他记得,这样想着,赖冠霖的嘴角忍不住上扬了几分。

“冠霖啊,今天的词唱的很棒,节奏和音调都到位了,进步的很快啊你。”
老师友好地拍了拍他的肩,赖冠霖露出了一个没心没肺的傻笑。
“因为我有秘密武器啊。”

冬天真的来了,街上的人穿的越来越厚实,商场里的冷空调换成了热的,他的喷嚏早就好了,心态也比之刚来要升温了许多。

今天是刑侦片的试演,赖冠霖帮朴志训抱着台词本校对,一边悄悄撇一眼朴志训对着空气的无实物演技,动作并不夸张,但却十分到位,赖冠霖不是行内人,单纯作为一个小观众给朴志训在心里打着分。
十分满分的话,可以打一百分吗。
忍不住呵呵笑出声,朴志训那边把念段说完,脸色一变,转过身在自己身边坐下。
“你怎么不认真看台词,我有说错吗。”
“哥什么时候说错过台词,连标点都背的一清二楚。”
朴志训看着他一脸真挚,也就放过了,把他怀里的本子移到自己腿上摊开,不经意地发问。
“你有什么喜欢的电影吗,这里面有的。”
“僵尸新娘啊。”赖冠霖回味悠长,轻快地砸砸嘴。
朴志训不想搭理他,“还有别的吗?”
赖冠霖认真地挺起身,跟着他一起翻阅里面的内容,然后在其中的一张骤停下来,指了指其中的一段。
“我喜欢这个。”
“辩护人?”朴志训好奇他竟然看过这种类型的电影。把本子和上,松了一口气。
“那么我们明天就试演这一段吧。”朴志训拍拍他的肩膀。
“嗯!”
“先走啦,再见,冠霖。”
“哥再见。”
赖冠霖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也站起身,往相反方向走去。

“上次的律师也演的很像,没想到眼泪演技也这么厉害。”赖冠霖盯着朴志训落泪的眼眶看了许久,从口袋里掏出纸巾递给他。
好神奇,为什么可以哭的这么漂亮。他的心里有很多很多的疑问,但看见朴志训泪眼朦胧的样子也都问不出口了。
朴志训注意到他的恍神,用手在他眼前摆了摆。
“你怎么这种表情,好像很难过?”
“因为心疼。”赖冠霖做了一个心口受伤的假动作,就要往朴志训胸口上窝,朴志训一把推开他,力气大得惊人。
“别太认真了,只是演技而已。”朴志训拍拍他的脑袋,算是止住了他的胡思乱想。
“不只是演技了,我已经被哥给带进剧情里了。”
他还真的很虚势,朴志训摇摇头,“细节还是没处理好,之前还卡了一下台词。”
这次换他掐了掐朴志训的肩膀,“哥演的很好了,如果抽签中了这一段的话,肯定能通过的!”
“太会说话了。”朴志训朝他皱了皱鼻子,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一杆笔在今天的对白上做了记号。
他仿佛又想起什么,跟一边活动脖子的赖冠霖嘱咐道。
“我发现楼下便利店出了一个新的包饭,好像还挺多人买的,明天带给你啊。”
“好!谢谢哥!”

寒风在他耳边呼啸而过,赖冠霖索性把衣服的拉链拉到最顶。
这么冷的天气,会不会下雪啊。
他对突然冒出的想法表示欣喜,之前在家里并没有见过雪,没想到人生第一次看到雪的日子就快要到了。

今年的第一场雪在十二月的一天晚上降了下来,赖冠霖回家的时候看见外面开始积攒的雪片又惊又喜,急忙给妈妈打了一个电话,语态夸张地描述眼前的景致。

“今天是初雪啊。”朴志训穿了一件红色的外套,映衬的脸蛋红扑扑的。
一定也是软软的,赖冠霖心里有点痒。
“初雪的日子告白的话会成功哦。”朴志训看着长椅上堆积的雪花,用手轻轻扫开一块,放上本子。
“诶?”赖冠霖有些摸不着头脑。
朴志训翻到了本子的后半部分,指着其中的一片对他讲道。
“是一部电视剧,讲双门洞的几户人家的故事,里面就有提到。”
“请,回,答……”
赖冠霖一字一句地念着,朴志训见他对这个故事完全陌生,思忖了一会儿,下定决心一样说道。
“这样吧,你帮我看了这么久的念白,不如我就给你讲一下这部电视剧的故事,当作谢礼。”
“好啊好啊!”赖冠霖兴奋不已,正经地站在一边等候。
“刚开始的故事是发生在首尔举办奥运会的时候……”

跟雪有关系的电视剧有很多,朴志训讲完了一个赖冠霖还不满足,硬要巴着他讲下一个,漫天遍地的银装素裹下只有他们俩迎着冷风在公园里站着,像是有无穷无尽的话可以讲。
“再讲下去就没完了,这是最后一个故事了!听到吗!”
朴志训受不了弟弟的央求,但还是忍着最后一点善心跟他放了话。
“那这次讲一个稍微早一些的故事吧,好不好。”
早一点的故事,朴志训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个名字,他用手机查了查,发现那部电视剧的发行时间是02年,确实够早了。
“这部片子也好长,可能要分好几次说了,那我们明天再说吧。”
“好。”赖冠霖答应下来,看着朴志训遮着两层帽子勉强露出的侧脸,心里忽然涌起一些奇怪的感觉。

“赖冠霖最近韩语进步了很多啊,要保持哦。”老师在点评舞蹈的时候突然提到他,赖冠霖小小惊喜了一下,点头致谢。
“听说交一个本地的女朋友韩语可以进步的更快呢。”
隔着两三个人的闲言碎语声音不大,却被赖冠霖捕捉的一清二楚。
他并没有任何恼怒或者委屈,反倒是脑海中浮现了朴志训朝他告别的模样,心里莫名有点不是滋味。

“冠霖啊,是不是昨天的故事讲的太精彩了,今天迫不及待要继续听下去了?”
朴志训一大早赶到公园,就看到赖冠霖老早已经等在长椅上发着呆。
“那个很老的故事,是怎么样的一个故事?”
“是一个爱情故事。”
“请回答1988不也是爱情故事吗。”
“不全是吧,也有亲情和友情,这部就算全都是爱情了。”
“啊,”赖冠霖明白过来,“题目叫做冬日恋歌,对吗?”
“嗯。”

赖冠霖不知道自己连续早锻炼了多长时间,总觉得和朴志训在一起聊着聊着,一天就很快过去了,回想起来,每天的练习都记得不清晰了。
“冠霖啊,以后早上可能要停止锻炼了。”
“为什么?”赖冠霖惊愕地看向对他发号施令的老师。
“有好事啊!”
老师却很欢喜,抓着他的手把上面刚告诉他的消息转达给赖冠霖。

赖冠霖今天迟到了,朴志训都打算回去时他才匆匆赶到,跟他连连鞠躬道歉。
“怎么了?”朴志训根本没怪罪他的意思,只是顺便问了一句。
“公司让我去参加一个选秀比赛,从明天开始,要到坡州去合宿。”
“这样啊,那你以后都不能来了吧。”
朴志训垂下眼睑,赖冠霖使劲瞧,都看不见他额发遮住的眼睛里,到底写着些什么。
“哥,”赖冠霖把手腕上的表褪下来,塞进他的手里,“这个送给你。”
“是想谢谢我给你讲故事,还是谢谢我教你腹腔发声啊?”
他抬起头,目光跟自己第一次见到的分毫不差,赖冠霖有些恍神,轻轻瞟了一眼他身后的那颗枯树。
朴志训把食指上的戒指卸下来,赖冠霖赶紧摊开手掌去接,把它好好的放在他的掌心,朴志训忽然笑了起来。
“你当初碰掉的东西,现在送给你啦。”
赖冠霖小心翼翼的把它放进衣服的内袋,拉上拉链,看见朴志训已经把他的手表戴好了。
“那我先走啦,祝你成功,未来的爱豆。”
他没有叫自己的名字,朴志训走的匆忙,空留下赖冠霖一个人站了许久,那个称呼,会不会以后都听不到了。
赖冠霖突然很害怕,手掌探在心口上,听见里面怦怦地狂跳着,意外触到那个硬硬的指环,他把它拿出来,捏在掌心里。


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当初刚来首尔的样子,甚至更糟,连轴转的生活,连喘口气的机会都没有,赖冠霖偶尔在镜子中看见自己的样子,形容憔悴,感觉立刻就会晕过去。
好像因为没有锻炼,身体素质变得不好了,经不起劳累,可能随时都要撑不下去。
赖冠霖在合宿的小床上翻来覆去,本应该抓紧每一秒钟睡觉的,但是他梦见了朴志训,在天蒙蒙亮的时候惊醒,就再也没能睡着。
哥现在在做什么呢,好像大学的二轮面试就是今天了吧,哥做的那么好,应该不会有任何问题,一次就能通过的。
合宿期间不能带手机,赖冠霖才想到,他们俩连社交软件账号都没有互相交换过,彼此只知道姓名和长相,就算有手机也没法联系上啊。
听起来有点荒唐,但想起跟朴志训在公园里聊天的光景,的确是连交换电话都插不上空,他的注意力一直都在朴志训身上,哪里还管的了这么多。
年轻的小孩叹了一口气,把上铺的哥哥吵得无意识哼唧了两句,赖冠霖盯着天花板,心里卷起了一层又一层的伤心和难过。

比赛的过程中是有放假的,赖冠霖知道了这件事以后,没有一天不期待自己能赶快熬到放假,同组渐渐熟起来的哥哥们看他满脸的急不可耐,一副好事的样子把他挤到角落逼问。
“你小子是不是谈恋爱了,这么猴急着想回家。”
赖冠霖没有反驳,装无辜耍赖道,“哥哥们说的单词太难了,我听不懂。”


昨夜下了暴雪,赖冠霖出门的时候差点滑了一跤,运动鞋踩在雪地上咯吱咯吱响,他很心急,三步并着两步跑到公园里,找了一圈,一无所获。
他失落地把长椅上的雪扫开,扑了一层纸坐下。
“果然考完试就不会再来了。”
赖冠霖也不是没想过会这样,毕竟那个人已经给了他临别的礼物,他们之间的联系比风筝线还要容易断,他抚摸了一下食指,能够和朴志训扯上关系的唯一一样东西安静地圈在那,赖冠霖心里的害怕终于还是实现了。
他在练习室里呆了一个通宵,一大早就直奔公园来,没想到还是扑了一场空,赖冠霖忽然觉得非常疲惫,困意像海潮一样朝他身上扑腾而来,把他整个人吞了个干脆。

“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感觉是从另一个世界传过来的声音,但赖冠霖却能明晰的分辨出那个声音的来源。
他猛地睁开眼睛,脑袋还跟不上反映,眩晕了一阵,赖冠霖搓了搓眼睛,发现朴志训安然无恙地坐在他身边,顿时重重地倚靠到他的肩上。
“哥,参加节目好累,但是我晋级了。”
似乎是什么不好的事,赖冠霖委屈地扁扁嘴。
朴志训噗嗤地笑了起来,轻推了推他,“晋级是好事啊,怎么这么不高兴。”
“但又要有很长的时间见不到你了啊!”
小朋友就是小朋友,赖冠霖不开心的样子写了满脸,让朴志训都无可奈何。
“对了,”他的脑袋在朴志训肩头上蹭了蹭,“俊尚和惟真后来怎么样了?有没有在一起啊?”
朴志训见他居然还挂心着这个故事,心头莫名地紧了紧。
“有啊,后来俊尚发现自己的爸爸就是相奕的爸爸,然后………”
朴志训一字一句耐心地说着,赖冠霖倦倦地贴着他,眼睛细细描着他的侧脸,胸口涌起了一阵暖意。

故事说完了,首尔已经下了三四场雪。
赖冠霖怅然若失地问“错过了初雪,表白是不是就成功不了了呢?”
“不会的,”朴志训不紧不慢地安慰着,“如果两情相悦的话,什么时候都会成功的。”
赖冠霖像是得了特赦,眼睛一亮。
“那我现在说喜欢哥的话,也会成功啦?”
“是吧。”
朴志训不假思索,否则我干嘛费尽心思讲这么久呢,这么长的故事,这么冷的冬天。
春天还早得很,现在开始互相取暖的话,爱情在树干抽新枝的时候,就会一起开花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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