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像恋爱范例（下）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时间里，朴志训还真就没怎么上网，不是说他铁了心不搭理小可乐，也的确是没那个闲工夫。忙活着到处飞来飞去开FM，再参加几个颁奖典礼，时间很快就到了年末。
尹智圣来宿舍接朴志训，去公司练习室准备年末的特别舞台。
本来是说好的整个团参加，上周突然被通知，某个大公司的新人团占了这个名额，他们也是没什么办法，只能派一个人上个串烧。
尹智圣在电话里直接就骂出来，SC好歹连续几个月都是各种调查第一的组合，现在却只能和其他野鸡艺人分在同一个节目，还不是全体，小公司就这么没有人权么。可惜人家就是打电话过来通知一下，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
还是个女装的舞台，五个人互相谦让起来，谁也不愿意穿着高跟鞋包臀裙在台上蹦蹦跳跳，何况还是个室外的表演，估计是要冻死。
再拖下去怕是快到彩排的日子，只好用最简单的石头剪刀布，果然不负众望，朴志训在一片“扮女装这种事情自然是要门面来啊”的虚假夸赞中，拎着高跟鞋包臀裙坐上了保姆车。
“卧槽，怎么是你？”
一推开练习室大门，朴志训就气到把鞋啊裙子啊一股脑扔到地板上，戴着耳机跳舞的练习生，被吓了一跳，摘下耳机歪着头看他。
“是部长通知我今天来排练年末舞台的，志训前……哥……”
按照之前的舞台编舞，选拔了七个练习生，现在舞台变了人选自然也变了。朴志训本来是觉得，七分之一的概率，怎么也不至于就这么巧，偏偏是赖冠霖。要女装跳贴身舞本来就够羞耻的，伴舞还是他的小粉丝，这得什么心理素质才能跟没事人似的。
赖冠霖今天穿了件黑色的卫衣，和签售那天的是同一件，这让朴志训一下回忆起赖冠霖蹲下来，平视跟他说话的样子。
眼神是不会骗人的，那种带着满心喜欢的小心翼翼，是朴志训在其他粉丝那里从来没见过的。而现在练习室里的赖冠霖，用和那天同样的眼神望着他，他发觉自己心跳加快，但却搞不懂，到底是因为是练习生赖冠霖，还是那个跟他聊天的小可乐。
好在编舞老师这时候来打破了尴尬。
整体编舞和前辈之前的原版并没什么差别，该搂腰的地方搂腰，该摸大腿的地方摸大腿，最后Ending还要亲一下。这首歌刚出的时候，红得到处都听得到，朴志训甚至还和朋友闹着玩跳过，编舞是很清楚，就是没想过哪天自己还得女装来这么一次。
尽管心里已经是想找块豆腐撞死的状态，面上还是表现得一片平静。“编舞看起来不算难，就是需要两个人配合。”
赖冠霖在他旁边，上下点头。
配合这种事情，说起来简单，没有几百遍的练习，哪来的配合。朴志训平时学编舞挺快的，好歹在组合里也算是领舞，今天却一丁点都找不到感觉。也不知道怎么的，他就是认定，赖冠霖在用余光偷瞄他。
可人家明明在跟着编舞老师学动作，满脸真挚。
和朴志训出道前的舞蹈功底不同，赖冠霖跑来Audition那会儿，除了一张脸就剩下满腔的热血。出道这个事讲究天分，包括很多因素，看他现在练习的样子，就知道为什么会在预备出道名单里。
长手长脚的人跳舞，通常会看起来不协调，相反，放在赖冠霖身上，就恰到好处，尽管因为基本功不扎实的缘故，动作软趴趴看起来没什么力道。
编舞老师一巴掌拍在赖冠霖后背上，“别看来看去了，你前辈当初跳舞可没你这么费劲，有盯着人看的工夫，不如多抠一下动作。”
赖冠霖黏在朴志训身上的眼神没来得及收回，被编舞老师逮了个正着，咳嗽两声掩饰尴尬。
朴志训证实了自己的猜想，反倒轻松了许多。舞也并不难学，看着舞台顺了几遍，他就坐在地板上等赖冠霖追上进度。挺无聊的，干脆又刷起了微博。
这段时间SC都是海外活动，首页无非就是各种饭拍预览高清，他成天看自己这张脸都快看腻了，站姐就算拍出花，也还是照镜子最方便。
鬼使神差的，朴志训点开了好友圈。他只有一个互关好友，自然也就都是一罐可乐的自言自语。
一罐可乐：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给我一个挽回的机会不好么 我说不磕邕眨 整场邕眨连个互动都没有 请问你们认识么 你们真的是队友么 那为什么不接递过来的水 为什么不能对着讲一句话 我问苍天问大地 难道是因为本人不磕了么 那好 你们逼我的 我现在就复吸
一罐可乐：复吸你妈啊 我他妈都复吸了 怎么还没糖 ysy你上道一点好么 要不是我们眨 我现在就去撕了你那页To签
一罐可乐：小眨也不和他哥营业 没办法 我舍不得骂漂亮哥哥
一罐可乐：日常羡慕黄昏玩家 谁能想到我两个月前还嘲笑人家邪教 现在羡慕到流泪 我猜黄金两个是吵架了 要不然怎么可能让黄昏狗在夹缝之中生存了
一罐可乐：我去磕99会被人打么 hyq有99玩家么 请联系我
一罐可乐：哦没有 那请问和塌哥哥的CP叫什么名字 不如本盘古开天辟地 给你们指明一条康庄大道
一罐可乐：干脆还是搞爱豆X我吧 我最爱小眨哥哥 小眨哥哥也要多多爱我哟
单看最后一条的话，不知道还以为是个女友饭，不过朴志训当然清楚iPhone7 Plus客户端的使用者，是个正在他面前跳舞的练习生。诶，这么看来，小可乐其实就是个腐唯啊，没有他不敢拉的郎。
既然是要一起合作舞台，有些话还是当面说清楚比较合适。
朴志训打开都快落了灰的聊天窗口，给小可乐时隔两个月，发了条消息：或许这么说有些唐突，明天正好是周末，有空出来面基么？
等收到对方的回复，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情，朴志训差点就因为无聊，打车回宿舍叫外卖，约好了时间地点，朴志训自己先去了那家烤肉店。
他实在是太饿了，上午起来打了会儿游戏，本来想煮拉面，结果发现自己买的口味不知道被谁给吃了个干净，问了一圈也没人承认，刚准备换衣服出门去买，尹智圣就把他押来公司。空腹练舞的滋味不好受，万幸女生的舞蹈动作没多大力气。
拿出手机，锁屏上时间显示距离约好的还有半个小时，朴志训饿得就着大麦茶吃了两碟小菜，没办法，想着先叫一份肉，人来之前吃光不被发现就没问题了。
一大块五花肉放在烤盘上，滋啦滋啦响着，胃也跟着发出声响。
朴志训叼着筷子，眼神不肯从肉上离开一厘米，眼看着颜色逐渐变白，口水就快顺着筷子流到手上。
他们当爱豆的就是这样，要说好处的确是不少，可为了上镜外形好看，饿肚子是经常发生的事。要是赶上回归前，一周都吃不上一顿正经饭。虽然现在并不是回归期，参加颁奖典礼也是要外貌管理的，自然是饿瘪了肚子。
朴志训是谁啊，公司里出了名的小霸王，练习生时期能因为一个汉堡和朴佑镇打起来的人，肯定不可能委屈着自己。
他打算吃了这顿，回公司换洗个澡换身衣服再回宿舍，完美，谁能发现他出去吃独食。
正一个人美滋滋砸吧着嘴，朴志训被熟悉的声音下了个激灵，刚夹上来的肉都掉在桌子上。“志训哥，怎么会是你？”
朴志训现在没心思搭理赖冠霖，趁着三秒还没到，条件反射伸手捡起肉，扔进嘴里，还被烫得直吐舌头。开了罐可乐镇了镇，才抬头注意赖冠霖。
这家店离公司非常近，不管是练习生还是出道艺人，都经常来照顾生意。朴志训约地点的时候也没想那么多，就是想吃这家的南瓜粥而已。也没想到赖冠霖会急着跑过来，练习的运动服都没换，他一份肉都没吃上一半，被人逮个正着，场面十分尴尬。
难道不是荧光鞋带的真实身份被人发现更加尴尬么？
“你先坐，等我吃完肉慢慢跟你讲。”朴志训多少还是有丁点偶像包袱，在自己粉丝面前吃肉都不敢张大嘴，斯文的样子，朴佑镇看了都得以为是在吃西冷牛排。
擦好嘴角的油渍，又叫服务生点了些东西，朴志训才注意到赖冠霖拎着个袋子过来的，顿时起了兴趣。
赖冠霖也没解释，直接推到朴志训面前。
是一张签名专辑，还是团签。“我本来打算带过来送给小鞋带的，第一次见面，总要送人份礼物。其实去签售那次聊天，我还以为小鞋带是那种没怎么见过生人的类型，就找我们站子姐姐白修了三个月图，换了张签专，想着面基的时候给她个惊喜。”
“这礼我还是不收了，想要签专我随时回宿舍找那几个给你签，以后也别白给人修图了，你这一天天练习也挺忙的。”
朴志训顺着解释起他装粉丝买专辑聊天的事。
赖冠霖倒也没多大的反感，或是抵触情绪，毕竟他也因此稀里糊涂地跟他爱豆正主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
“倒是我一直有一个问题，你为什么会饭我和邕圣祐的CP？”
朴志训一句话，害得赖冠霖差点被泡菜萝卜卡了嗓子。“不是啊志训哥，我早就不饭CP了，你也看到我微博……”
“那你以前还转发什么邕眨糖？你们管这种两个人互动都叫糖的没错吧？除了邕眨，还有什么黄昏啊，99啊，所以在你心里我就是个弯的？跟所有成员都有一腿？那应该叫做破鞋了吧。”
这可难倒了赖冠霖，支支吾吾半天，脸憋得通红，饭圈的这些专有术语当面解释给爱豆听，还是挺有难度的。
朴志训偏偏今天还刨根问底拦不住，推着他胳膊问他怎么回事。
“我喜欢你。”
？
“我当然知道啊，你是我粉丝啊，你要是敢去喜欢邕圣祐，我看你今天一定会挨揍，yo~”朴志训顺口编了段Freestyle。
“不是粉丝对爱豆的喜欢，是想要交往的那种喜欢。”
朴志训把手放在赖冠霖额头上，“这也没发烧啊，说什么胡话。啊对了，我知道你这种，在饭圈叫做女友饭，成天管爱豆老公老公叫着，被介绍对象了都得给人看相册，一脸骄傲自豪说，看这我男朋友多好看。我没说错吧。”
简直就是对牛弹琴，两个人根本说的就不是同一件事。
赖冠霖干脆站起来，稍微俯下身凑到朴志训嘴角，盖了个章，也没管拎来的袋子，亲完了撒腿就跑。
朴志训抱着签专一路走回家，满脑子都是一件事：哪有人初吻是烤肉味儿的？
连着吃两天烤肉，朴志训第一次在组合聚餐上难得一见的表现出没什么兴趣的样子，被朴佑镇嘲笑为女装大佬的自我修养。他给了朴佑镇一记眼刀，对方毫无反应，还是赖冠霖的咳嗽声终结了朴志训的苦难。
对，赖冠霖今天居然也在。
不过位置从对面，换成了坐在朴志训左手边。
金在奂夹起了一块五花肉，放上泡菜，无视中间两个人喂给黄旼炫。黄旼炫嘴里的还没咽下去，用苏子叶包了两片韩牛，沾了烤肉酱，塞到金在奂嘴里。其他人都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只有赖冠霖，几次想问能不能拍下来永久收藏。
对面的尹智圣终于沉不住气：“秀恩爱的能不能注意下场合，今天这顿饭是来商量正事的，气氛别过于轻松了。”
不知道公司是不是很早以前就有过这样的打算，反正尹智圣和赖冠霖接到通知，都是在前一天半夜。可能是看SC现在发展势头不错，接下来两三年时间都不打算再推新男团，公司决定明年年初回归的时候，让赖冠霖加入。
其实这种做法非常冒险，因为实在是摸不准粉丝什么心理。结局只有两种可能，要么粉丝接受五人团变六人，要么脱饭抵制得不偿失。
可上面已经做了决定，谁也没办法改变什么。
更何况，赖冠霖本来就是这批男练习生里最优秀的，正好还是SC的饭，作为新成员加进了，也比其他人磨合期要更短一些，排挤新成员这种事情发生的概率也更小。所以才会有今天这顿烤肉，名义上的团结大会。
赖冠霖是忙内，自然少不了被哥哥们轮番调戏。
“听说冠霖刚进公司没多久就是我们的饭了呢，在公司见面忍着不要签名很辛苦吧。”
“感谢霖霖，我们队平均年龄降了，平均身高涨了。”
“我记得上次有个签售霖霖还去来着，好像是我和志训的CP饭吧，哈哈，看来我以后还要努力营业。”
朴志训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运了口丹田气：“邕圣祐你醒醒，跟你营业，下辈子吧。赖冠霖是我唯饭，只喜欢我一个，其他的半个眼睛都瞧不上。”说完，也不管赖冠霖有没有吃饱，拉着人就往外跑。
回宿舍的路上，朴志训和赖冠霖坐在最后。朴志训甚至听到邕圣祐在前面讲他坏话：“哇，朴志训这孩子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怎么这么凶。”
朴志训今天整个人的确一点就着，他并不希望赖冠霖加进来。他不愿意让他的小可乐冒这种险，想到万一有粉丝不接受，在网上黑赖冠霖，朴志训就想冲进高层办公室跟人吵一架。可又有什么用呢？
对那些人来说，无论艺人还是粉丝，都只是挣钱的工具而已，最终结果都是实现利益最大化。所以尽管是要加入SC，他作为SC成员却没有任何话语权。
赖冠霖安慰他：“没关系的，你想想啊，对我来说，能和喜欢的爱豆站在同一个舞台，是多开心的一件事啊。”
两个人并排走在路灯并不算明亮的街上，这是他们少有的，可以不作为偶像的身份度过的时间。
朴志训快步走到赖冠霖前面一点，转过身踮起脚，学赖冠霖那天的样子，也在嘴角同样的位置盖了个章。
他只是想告诉对方，我是在为你担心呀。
然后朴志训就后悔，怎么能连第二次亲吻也是烤肉味儿的呢。
年末歌谣节目后台。
朴志训开场串烧结束后，风风火火，摘了假发就到处找卸妆油。他知道他们组合的节目在听后面的顺序，但带着这身行头，实在是烦得要命。
偏偏赖冠霖还火上浇油，拿着手机递到朴志训跟前。
“我看我有新CP可以饭了。”朴志训对着镜子，把自己眼睛蹭的跟熊猫似的，Cody姐姐实在看不过，叫他去洗了算了。赖冠霖也一块跟着，颠儿颠儿进了卫生间。
朴志训洗好脸才接过手机。
一罐可乐：我操你妈 我命令全世界跟我一起磕这对 配就一个字 我只说一次
配图是刚结束的舞台。
说到这，朴志训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呀，赖冠霖你个熊孩子，人家编舞最后明明是借位，你怎么还实打实亲上了，幸好我反应过快给挡住了，不然你要没出道就上头条的你知道么？”
赖冠霖洋洋得意，“那你说当偶像还能怎么谈恋爱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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